第1章 1
早恋被发现后，周纪果断和我划清界限。
「老师，宋时微成绩那么差，要不是她死缠烂打，耽误我学习，我怎么会答应和她交往。」
我满怀憧憬的青春悸动被当头一棒。
分手后，周纪转头与校花谈起人人惊羡的恋爱。
周纪抽烟打架跳墙头时，我借着操场的路灯背课文。
周纪为爱进医院被人追捧为“为爱冲锋的勇士”时，我辗转在各个城市参加竞赛。
后来我考上名校有望，周纪握着劝退书问：
「时微，你还能等等我吗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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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被停课一周，领我回家时，妈妈的眼角还带着干涸的泪痕，手里握着平时买菜时拿的破旧零钱包。
她把电动车停在菜市场门口，停车前多余说了句。
「你待在这别乱跑。」
妈妈挤在各个摊前讲价的背影那么瘦小。
我想起刚刚在办公室，周纪冷冰冰说出那番话后，班主任失望地看着我。
没等他发表对我的批评，妈妈先一步挡在我面前。
「刘老师，我不认为早恋是一个人的责任。我女儿成绩是差，但做不出被拒绝还死缠烂打的事。」
妈妈文化不高，平时来开家长会总是放低姿态陪着笑听老师讲我糟糕的成绩。
我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，按着我赔礼道歉，毕竟好学生在她看来就像当官的一样，神圣不可侵犯。
没想到她竟紧攥着拳头，明明那么紧张，却还挡在我面前。
妈妈嗓音颤抖，我不清楚她是不是哭了。
她说：「刘老师，做错事就是做错事，有什么惩罚，我们家都接受，我的孩子我自己会带回家教育。」
「但是，」妈妈这才从进门来第一次正眼看了周纪一眼，「也请这位好学生不要随意诋毁我的女儿，这么大了，要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。」
周纪没被叫家长，他撇撇嘴，不说话，表情满是不屑。
妈妈的态度很强硬，班主任叹了口气：「校方给出的惩罚是停课一周，但由于周纪有场重要的比赛要参加，所以……」
所以什么，很明显了。
这场仅由周纪一面之词判定的早恋，只有我受罚。
领着我出办公楼，周围处处是读书声。
妈妈走在前面，良久，她问：「后悔了吗？」
我拎着书包，在后面像个鹌鹑：「嗯。」
停课的一周，我逼着自己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情绪抛开，一连几天关在屋里梳理这一年来落下的功课。
结果是，东墙西墙的漏洞惨不忍睹，笔记零零散散全是漏记错记，课本一翻往往崭新如初。
眼泪无征兆地啪嗒一声落在空白的课本上。
饭桌上妈妈说的没错。
我傻得给别人做了垫脚石，周纪扶摇直上，而我一落千丈。
从前意气风发的尖子生，变成没人在乎的差生。
高一时，我的成绩名列前茅，经常有同学来找我解答问题。
其中就有周纪。
他是我同桌，经常在上课时老师一边讲，他一边随时戳我给他解答听不懂的地方。
下课时他会抢着罗列一堆题，哪怕是由于马虎出的错，也要让我给他讲一遍。
慢慢的，由于周纪经常霸占我的时间，其他来问我题的人也少了。
就在我被他烦的想换座时，他推过一张改的面目全非的卷子。
上面插空写着：【我喜欢你，做我女朋友吧。】
我恍然大悟，自动为他一系列招人烦的行为找了理由。
我态度明确的摇了摇头，并将那张卷子推回去。
可他默不作声又给推回来，眼里写满不达目的不罢休。
那几个大字明晃晃的杵在那，一来二去推了很多次，他唰唰添了几笔。
【我真的很喜欢你，你要拒绝，我就去天台让你看看我的真心。】
十六岁的我，世面没见多少，各种校园惨事却听过不少。
于是我不情不愿的点了头。
和周纪在一起后，枯燥的上学日渐渐变得不同了。
他会在早上为我带热牛奶，上课时偷偷牵我手，晚上送我回家，还会在没人的拐角处小心翼翼地拥抱我。
在他卑微的目光中，我渐渐沦陷。
于是在期末考，我的成绩不出所料掉到了末尾。
回家的路上，周纪第一次强硬地抱住我轻吻我额头。
「宋时微，不想学就不学了吧，以后努力的事交给我，你就做无忧无虑的周太太。」
周纪的怀里有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，感觉温暖又坚实。
我沉迷于此，坠入深渊。
第2章 2
回校时是大课间，原本喧闹的教室因为我的到来，瞬间噤声。
我一如平常走向自己的座位，却发现那里只剩周纪的单桌。
「呦，还好意思回来啊！没皮没脸追着周纪谈恋爱，耽误人家学习时间，还差点让人家叫家长，你怎么这么好意思呢。」
说话的是班里横行霸道的张静。
我平静的看过去：「请问我的课桌去哪里了。」
张静白了我一眼：「装什么啊，你那成绩还上什么学，要课桌睡觉啊？我要是你，早就羞愧的退学啦！」
「你还敢来，不会是又想缠着周纪吧？」
张静夸张的捂着嘴，尖着嗓子喊：「宋时微你真的好掉价！」
周围是窸窣的嘲笑声，我握紧拳头想反驳，但又无力松开。
她说的也没错。
从升高二以来，周纪对我越来越冷淡，反而跟隔壁班的校花林怡走的很近。
我跑去质问过他好几次，都被他不耐烦的搪塞过去。
「我们都是一个数学老师的课代表，经常碰上说个话有什么问题？」
「我和她探讨数学题，不然和你探讨啊？你会吗？」
时间长了，在外人眼里，可不就是我对周纪死缠烂打，甚至耽误了他和林怡在一起。
我突然明白了张静总是针对我的原因。
校花的忠诚跟班，怕是早就知道周纪和林怡私下的关系。
眼看越来越多的人不加掩饰的取笑。
「砰！」
喧哗声像被按了暂停键。
所有人的目光向声音发出者看去。
江聿不耐烦的按了按耳朵：「吵死了，一群苍蝇变的吗？」
没人敢反驳，甚至张静都缩着脖子坐回位置。
江聿瞥了我一眼，眼里沉寂，静如深潭。
「你的位置在后面垃圾桶那。」
我顺着他的话看过去。
确实有张桌子，孤零零摆在垃圾桶旁，桌面凌乱，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零食袋子堆积。
在周围人暗暗看戏的眼神中，我紧抿着唇，眼泪在眼眶打转，每走一步，心里的坚定更上一分。
桌子真的很脏，零食袋子下还有糊住的口香糖，桌兜还有腐烂的果核。
数学老师到的时候，我正往垃圾桶里扔香蕉皮。
她啪的一声将教案摔在讲台上。
「宋时微，这位置可便宜你了啊？方便你随时吃东西是吧？」
「刚回来就不省心，这么爱吃怎么不在家吃个够？」
她抱臂在讲台上踱步，意有所指：「有些人，自己不愿意学习，还拉着别人共沉沦，导致周纪这次竞赛连前十都没进！」
「你们说是谁的问题？是我教的不好吗？那为什么人江聿是第一名？」
她拍了拍桌子，粉尘飞起。
「我奉劝某些不学习只想搞对象的女生啊，想谈恋爱别嚯嚯人家优等生，外面校门口不是成天蹲着大把的精神小伙吗？你去跟人家比翼双飞，海誓山盟去！」
「宋时微！你给我去外面站着！看着你就来气！」
走廊的窗户开着，入冬的风阵阵刺骨。
我倚墙看着窗外干枯的树枝，想着刚要开始学习的计划还没正式实施，就被老师轻易打断。
周纪抱着一摞作业上楼，看见我时一愣，随后眼神避开，快步往教室走。
我伸出一只脚拦住他。
「周纪，你为什么要颠倒是非，说我追的你？」
周纪见躲不过，低头笑了一声。
「谁追谁不重要，重要的是我是尖子生，你是差生，我们在老师面前的分量不一样。你信不信，就算你跑去老师面前说真相，老师也不会信你？因为他们不需要真相，只需要一个令所有人满意的结果。」
「而让我毫发无伤的参加能给学校争脸面的竞赛，就是这个结果。」
他拍了拍我的肩膀，惋惜道。
「牺牲你一个无足轻重的人，成全我的美好前程，你这么喜欢我，应该感到高兴才是。」
